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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命与奉献:一生只做一件事

作者:马汝飞 发布时间:2019-01-09 14:20:59 浏览次数:

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流行着一种“背包族”:家长背着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孩子,奔走在各大医院之间,想给孩子把病治好,尽管屡屡失败,却不愿意放弃。正是这些家长以及孩子那绝望的眼神,让一个人痛心不已,并为之付出了一生的努力,他就是被称为“中国病毒学之父”的顾方舟。正是他和其他科研人员研究出的“脊髓灰质炎活疫苗糖丸”,让无数中国孩子避免了致残,让脊髓灰质炎这一恶性传染病在中国成为历史。2019年1月2日,顾老离开我们的消息让我久久不能平静,其人虽已逝,千载有余情,这情,又岂是我这寥寥几笔可以道尽的。

2017年,我有幸成为了生物所的一员,第一次见我的导师,他告诉我的就是顾老前辈们的匠人精神,那是我第一次透过那个年代认识到我们专业的意义;在接近两年的学习生活中,“使命”二字像是流淌在生物所人的血液里一样,那么深刻那么长远。也就是它深深的影响着我并带我走近了顾方舟老先生。站在昆明西郊这个叫做花红洞的小山沟中居高临下的地带,被顾老先生及疫苗前辈们一砖一瓦搭建的工作站环绕着,遥望眼下的山水洲城,寒风凛冽,呼灌而来。红透满山的秋叶,如您一腔爱国热血,真挚永恒。对着天空呼啸而去的老鹰,如您远大的志向,劲击长空。没有历代文人骚客的悲秋情怀,有的只是那段最美的青春,最灿烂的年华,最峥嵘的岁月,最炙热的爱。这个年纪的我并没有机会亲眼见证那段传奇岁月,但在无数著作丛书、口述史录的纸上,在无数与之一起奋斗的前辈的语间,一个胸怀天下,爱国爱民,作风严谨的学者的形象和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在我的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一个人眼中的世界,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其未来的世界。对一个人来说,生命只有一次,怎么样过好这一生,这个问题就涉及到人生观和世界观的问题。在顾老先生的口述中,母亲和中国共产党是其树立正确的革命人生观的重要助力。他的母亲是一位非常伟大的母亲,在其父亲去世后坚持不改嫁,独立养活几个孩子,32岁的她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毅力考取了当时中国非常稀少的助产士。父亲的离去和母亲的坚强在幼小的顾方舟心里埋下了坚定从事医学的种子。他成长于民族危亡的战乱年代,也许正是尝尽了亡国奴屈辱,立志学成报国的念头在顾方舟的心中燃烧。1944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北大医学院。当时中国的公共卫生事业刚刚起步,国人对公共卫生很陌生。卫生环境的恶劣直接导致疾病的流行,死亡率之高令人咋舌,“当医生一年只能救有限的病人, 可从事公共卫生,却可以让千百人收益”,这样的念头使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决心要改变这一切。选择公共卫生,是青年顾方舟的人生道路上的第一次急转弯。年轻的他已经把自己和国家的命运融为一体。五十年代,肩负着祖国重望,顾方舟先生成为了首批留苏学生,一去四载,刻苦钻研病毒学。学成归国后,毅然投身公共卫生事业。

使命的召唤是从与脊灰结缘开始,1955年全国脊灰大暴发,大批的孩子瘫痪残疾甚至悲惨死去。1957年,31岁的病毒学家顾方舟临危受命,开始进行脊髓灰质炎研究工作,直到2000年顾方舟作为代表在“中国消灭脊髓灰质炎证实报告签字仪式”正式签下名字。从正当盛年到年逾古稀,他以执着和奉献进行了半个多世纪的脊灰歼灭战。在荒山野岭自己搭建的实验室及设计资料少、交通运输困难、物资紧缺、苏联撤走所有援华专家的困难条件下艰苦创业。皇天不负苦心人,顾方舟攻克脊灰首站告捷是脊髓灰质炎病毒的分离与定型。因为死活疫苗之争,他再赴苏联考察脊髓灰质炎死疫苗方案,依据国情,提出活疫苗技术路线。

奉献似乎在这些自强的科学家心中成为习惯,在完成疫苗三期临床试验的关键一役中,因为对自己科研成果的充分自信,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顾老就做出了自己和刚满月孩子先试用疫苗的决定,在顾方舟的感召下,同事们也纷纷给自己的孩子服用疫苗。这些初为人父母的年轻人,用一种看似残酷的执着和奉献,表达着对国家、对人民、对科学的爱。这是科学史上值得记载的壮举,也是新中国成立后的辉煌史诗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在现在这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时代,顾老用他金子般的心告诉我们,一个人自私,一个民族自私,一个国家自私,都没有好下场。疫苗成功生产了,然而,面对着日益好转的疫情,顾方舟没有大意。他敏锐地意识到,为了防止疫苗失去活性,需要冷藏保存,给中小城市、农村和偏远地区的疫苗覆盖增加了很大难度。另一方面,疫苗是液体的,装在试剂瓶中运输起来很不方便。此外,服用时也有问题,家长们需要将疫苗滴在馒头上,稍有不慎,就会浪费,小孩还不愿意吃。经过一年多的研究测试,顾方舟等人终于成功研制出了糖丸疫苗,并通过了科学的检验。很快,闻名于世的脊灰糖丸疫苗问世了。这些发明,让糖丸疫苗迅速扑向祖国的每一个角落。脊灰得到了控制。但他从未停止与脊灰斗争的脚步,1999年,已经73高龄的他依然赶赴一线给孩子们亲手喂糖丸,80多岁还在指导学生们如何更好的做好脊灰疫苗。“活到老,学到老”,岁月虽然在他的脸上刻上痕迹,却没能让他的心枯萎半分。这种精益求精,永不言弃的科学精神和兼济天下的品质是他留给我们新一代的科研工作者最宝贵的财富。

我们这代年轻人可能容易对好莱坞电影中宣扬的人道主义、英雄主义萌生好感。很多人对歌手、演员如数家珍,但对我们作出卓越贡献的科学家、教育家却一无所知。我很难定义什么是伟大,但在这些过去的故事中,那种“亡国奴”的耻辱,那种对国家富强的期望,以及“以身许国”的决绝,我真正的体会到艾青“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的那种真切感情,毫无疑问,这谓之:伟大!位卑未敢忘忧国,顾方舟固守着知识分子的良知和科学家的使命,以一生的奉献与求索,谱写了一曲兼济天下、报效国家的人生赞歌。脊灰消灭了,但他依旧没有停歇,86岁的他给学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脊灰病毒不是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我们时刻都不能麻痹大意”,这种居安思危的意识促使着我们科研工作者不断完善,不断进步。新时代条件下,作为疫苗事业的接班人,有老前辈作榜样,有优越的环境,我们更应该固守着科学家的使命,为科学尽忠、为社会尽责、为患者尽仁。

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为了我们那颗甜甜的糖,顾老吃了一辈子的苦。但他却说“我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做了一颗小小的糖丸”。这是多么谦卑的心啊。他用一生教会我们:用尽你所有的心思去做一件事情,而且只做一件事情,把这个事情做到极致,这就是成功。把这种工匠精神放到科学研究中来,不就是在课题研究中刻苦专研,从不言弃么,不就是“周一到周日做实验,白天晚上做实验,做梦也想着做实验”吗?看来想要做好一件事情,道理大抵都是相通的吧。没有了脊灰,但千千万万的疾病又接踵而来,新的挑战赋予了我们新的使命和责任,顾老先生让我知道,任何天生的或后生的天才,若不与坚忍不拔、谦虚踏实和埋头苦干的品质相结合,就不可能有所成就。

顾方舟先生救了我们的“脊髓”,“甜”了我们的童年,九十二年的星光最终归于黯淡。我们永远无法忘却您,就像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糖丸的味道。在您离开我们之际,我想代表我们所有吃糖丸长大的孩子,感谢您及您的同事,感谢您们让我们远离病残;作为你万千学子中的其中一人,我也必将坚守您的阵地,继承您的革命精神,为中国的疫苗卫生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让更多的疾病成为过去。

 

                                     医学生物学研究所 2017级研究生 马汝飞

                                         2019年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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